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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鳴月在大堂找了個位置坐下,興奮地打開信封一看,裡邊還藏著一個小信封,她不用看就知道裝的是錢,再拿出那四五張信紙,寫了不少字呢。
噓寒問暖的話很多,主要是表達了家裡三位留守可憐人對自己的思念,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給家中報信之類的,要是干不下去了就回家,以及讓她經常給家裡寫信云云……
看看寫信的日期,都大半月之前了,季鳴月有些心虛,又想到剛剛店小二說自己貴人事忙,覺得挺有道理,乾脆直接在無雙店內借了紙和筆,往桌子上一攤,袖子一攬,直接開寫:
娘親妹妹爹爹,見字如面……
又寫錯了!
季鳴月大筆一揮,把「見字如面」劃掉。
首先,先訴苦工作多忙多忙,院裡的雜活太多,這些小事何須她動手呢,真是屈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現在只是小小實習生,等她發達那日巴拉巴拉……
再誇獎自己有多能幹,前兩日剛破了一個大案子,那可是隔壁右司理院院長都沒破的疑難雜案,在她手上輕輕鬆鬆地就破了,還有誰比她聰明、比她能幹?師父對她也是頗為讚賞、時常請她去喝茶巴拉巴拉……
最後再噓寒問暖一下順手畫個大餅,娘親妹妹爹爹你們就期待吧,等她在海州大富大貴、揚名立萬那日,就將他們接到海州府來過風光日子(爹爹就退休再來吧),她遲早是整個南溪鎮的驕傲巴拉巴拉……
嗯嗯,一千字差不多了吧。
季鳴月洋洋灑灑地寫完了,攤在桌面上滿意打量,雖然寫到後面字寫得越來越丑好像要飛了一樣,但勉強能看得出來就行啦,幹嘛為難自己?
就讓娘親妹妹爹爹他們克服一下吧!
她正要把信紙折起來裝好,忽然瞧見桌子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季鳴月抬頭一瞧:「方景星?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把見字如面劃掉的時候。」方景星說完,解釋道,「我就看到這兒,其他的可沒看。」
看了也沒什麼,季鳴月覺得自己坦坦蕩蕩、沒什麼不能見人的:「哦,你是要出去嗎?」
「剛回來。」方景星似是想到什麼,臉色忽然有些消沉。
季鳴月忙著折信紙沒看見,他兀自生了會悶氣,一屁股坐了下來,開始吐槽道:「昨晚我難得回家一趟,結果被罵得狗血臨頭!要不是他們三請四催的,我才不回去呢。」
季鳴月就愛聽這些別人的糗事讓自己樂呵樂呵:「為什麼罵你?」
方景星想起來還覺得委屈:「不就是上回我們去杏花棚,我買了些花包場的事?不知道哪個碎嘴的告訴我爹了,他大罵我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奢靡浪費!」
季鳴月就說:「你可以解釋這是為了辦案嘛。」
方景星:「我當然這麼說了,但那老古板說我處理不當,若是這事被宣揚出去了,家裡在海州的風氣都會被我敗壞……切,哪有這麼嚴重?不就花了點小錢嗎,還不及他平日裡買一些書畫金石的零頭。」
季鳴月雖然也覺得方景星包場的行為有些浪費,但是在這點上她是不贊同方景星他爹的,她簡直不敢想,如果她的家室同方景星一般,她會是多麼奢靡浪費的一個天真爛漫可愛善良的小女孩啊!
「你說得對,」季鳴月為他打抱不平,「有錢人亂花錢怎麼了!」
方景星:「就是……不對,這哪算亂花錢!」
「不算不算,」季鳴月說,「你不就是住著一日千金的無雙店、穿著最時興昂貴的行裝,就連佩劍都要鑲金戴玉天天換劍穗嘛?不算不算!」
方景星:……
「吃、吃穿住行自然是要用好的,劍穗那是……」
他都還沒說完,季鳴月就:「是呀是呀,我贊同。」
她雖然贊同了,但方景星怎麼聽怎麼不舒服,抓抓臉不自在的時候,見她裝好信封站了起來,去拜託店小二幫她寄信。
方景星跟在她後頭:「你等會要去哪裡玩?」
季鳴月:「我要去辦正經事。」
「哦?」
季鳴月交代好店小二,轉頭和方景星說:「我得去歡凡樓找白姐姐,近日袁代的事情傳得風生水起的,我問過師父了,過兩日蘇文清案就要公開審理了,我得同她知會一聲。」
「說起這事……」方景星忽然想到什麼,「你可聽說書肆里有販賣蘇文清的詩集?」
「什麼?」季鳴月一愣,「蘇文清死了,袁代在牢獄中,吳聲又查無此人,誰能操辦這事啊?而且我們見到的原始詩集是草稿版,都還沒整理……」
她說到這,兩人對視上,異口同聲道:「郭廈!?」
郭廈不知道在哪呢,去太學一趟太遠了,於是二人一商量,決定先去那家賣詩集的百川書肆問問情況,這家書肆在海州府也是數一數二的,店面很大,分店遍布大誠。
書肆里有不少客人,季鳴月打量了一下規模和整體布局,心想若是個人要和這家書肆合作,那前期得投入多少成本?要是虧了的話怎麼辦?這事兒真是郭廈那個看起來憨憨的太學教授能辦的事?
她正出神著,肩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那人連忙和她道歉:「抱歉抱歉。」
季鳴月一聽這聲音,扭頭道:「郭廈!」
郭廈一愣,也是吃驚了:「季姑娘?」
方景星眉頭一挑:「真是巧了啊郭教授,我們正要找你。」
「找我?」郭廈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記得這兩人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那不如……二位同郭某上二樓雅閣說話?」
這百川書肆還挺會做生意,一樓開書肆賣書借書,二樓開茶肆提供一個看書的地方順便賣賣茶水果子什麼的,不愧是大店,懂得聯動思維、促進消費啊。
畢竟是看書的地方,剛上樓的時候就見二樓的樓梯口處貼了一個「休嚷止噪」的大字告示,上了樓,只聽見一些翻書聲和茶盞落桌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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