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只看了九副？」
說實話,聽到這個輕飄飄的問題的時候，秦如清有一瞬間心臟驟停，全身的血液似乎逆流。
心中翻湧如排山倒海,但秦如清確信自己極好地控制住了身體各方面的反應。早曉得騷包大半夜叫她出來不正常,秦如清又怎麼可能不做準備呢。
到了她這個修為，對身體的掌控可以精細到毫釐的程度，秦如清敢肯定自己連瞳孔都沒縮放。第五翎羽休想從她面部的變化看出端倪。
秦如清甚至故意湊近，好方便第五翎羽觀察她的神情。
「署長問這個幹嘛？難不成，十二幅壁畫的後三幅還有人能解開？是署長嗎？」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故意放輕，尾音上揚,像小鉤子。
她甚至不止用聲音勾她，還故意用眼尾的目光流轉勾他。
第五翎羽猛地後仰,別過頭，目視海面。
海浪拍擊巨石，秦如清在心裡快意地呵一聲。還敢試探你姑奶奶她可曉得自己這幅五官放大的衝擊力,那麼近的距離,給你狠狠勾搭一下,閃瞎狗東西的狗眼！
第五翎羽聲音變冷，「當然不是我。」
秦如清點頭,「嘿，我曉得，署長的餓鬼道評級是玄級嘛！不過我倒是好奇，署長您做了什麼,竟得了一個玄級的評價？」
第五翎羽頭又扭回來，終於又看秦如清了，「你想知道？」
秦如清：「嗯嗯。」
他唇部上揚,唇角勾起一個尖尖的弧度。是個惡劣的微笑。
「我將荒城裡那些進入審判的罪城居民都殺了。」
「被永恆審判，被餓鬼追襲，看著親人一個又一個死去，自己的命運也如風中燭火，很痛苦吧？為了解救他們，我便將他們殺了。」
「死了，就不用再接受審判了，也不用再背負先祖的罪孽了。多好！」
第五翎羽故意觀察秦如清的神情，期望能在這張臉上看見驚愕的神情。甚至都不用害怕，只要能有一瞬間的驚訝，錯愕，第五翎羽都能獲得快/感。
可惜，秦如清沒有。她的反應不是第五翎羽預想中的。
她眼睛瞪圓，卻不是驚訝的，而是興奮的，眼眸晶亮，比晨星還璀璨，甚至拍了一下大腿，脆聲道：「牛蛙！署長，不愧是你！」
第五翎羽噎了一下，沒得到捉弄人的快樂，反而收穫了悶堵。在他眉眼徹底冷厲下來的前一秒，秦如清做出手勢下壓的動作。
「哇哇，彆氣彆氣，我都誇你了還氣這心胸就不夠寬廣了，咱們做樂子人的就是萬物皆可樂，沒捉弄到人也不值得樂一樂嘛！」
「樂子人？誰跟你說我是樂子人？」他嗤了一嗤，露出不屑的神情。
秦如清：「我自己說的啊！」
第五翎羽嘲諷地看著秦如清，一臉「你以為你自己有多懂我」的神情。
嘲諷歸嘲諷，剛才生上來的氣當真就這麼無形般地消失了。
奇蹟清清點火滅火確實都是一把好手。
感覺出來第五翎羽懶得搭理她，秦如清反而覺得屁股底下的石頭能坐穩當了。她遙望前方，只能看到海岸線，看不到高聳巍峨的蓬萊神山。
秦如清無聊托下巴，「署長，不是說蓬萊來住著風家嗎？為何我感覺只有你們第五家啊！」
第五翎羽睨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是你的目光所及只能看到第五家。」
就是嘲諷她能力不夠唄。
秦如清：「對對對，您說得對！」
聽了一會兒海風，秦如清又悠閒地說：「署長，我這餓鬼道沒有評價，沒有令牌，也沒有獎勵，那我後面的人間道可咋辦啊？沒前頭的令牌我也進不去啊！」
「那就不去。」第五翎羽言簡意賅。
秦如清嘆息：「那我可虧大了突然感覺第五家呆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第五翎羽忽然緩慢地扭過頭，鳳眸微眯，「你想走了？」
秦如清瞪眼看他，「你那是什麼眼神，在這呆著沒好處我還不能想走嗎？你當你們第五家是什麼香餑餑啊。況且就是嘴上說說罷了」
第五翎羽站起來，居高臨下看她，隨意道：「你要是想走，自走便是，哪怕今晚都可以。反正在前兩獄拿了那麼多好處，也不算第五家虧待你了。」
秦如清也豁地一下站起來。就像貓爪必須在上原理，秦如清不容許有人從這個視角看著她。尤其是第五翎羽。
她抬下巴翻白眼：「我才不走。蓬萊遍地都是好東西，就說前頭少族長給的銅鈴，我估摸著都是神器的零件部位還有四年的時間可以薅毛，我這麼著急走幹嘛！」
她故意只提少族長送的銅鈴。
第五翎羽果然不快眯眼，冷道：「你現在的膽子是越發大了。」
秦如清雙手叉腰，目視前方，輕快道：「這不是感覺署長我對愈發包容忍讓，人總是會侍寵而嬌的嘛！」
輕快的一句，甚至因為帶了「恃寵而驕」這樣的詞，顯出一點不一樣的味道來。
可第五翎羽卻聽出來話中的試探與諷刺。他靜看秦如清，目光幽深複雜。秦如清也像是渾然不知。
後來也沒說什麼東西。第五翎羽也許是被秦如清惹得不快，竟撂下她自己走了。
秦如清坐在空無一人的海岸巨石上切了一聲。
不怕她就這麼溜了啊。
心中毫無波瀾。又不是剛來蓬萊神山的時候了，不用人帶路，她自己就曉得怎麼進去。腰上懸掛的銅鈴既為入蓬萊的信物。
秦如清自在地回了她的瀑布小院睡覺，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醒來，大腦清明無比。
被清氣繚繞包裹的竹床上突然傳來一聲嘆息。
嗨呀，本來是想開溜的，昨天不過是試探了一下，結果不是很良好，有第五翎羽那狗東西盯著，為防止別人生疑，秦如清最好的做法是在蓬萊繼續呆個兩三年。
待到歸墟即將開啟，她再離開，行事才算滴水不漏。
對修士來說兩三年根本不算什麼，閉個長關就行了。秦如清只是單純膩煩，但要真不行，她呆在這裡也沒什麼問題。
反正秦如清在哪裡總能找到讓自己自在的狀態。
翻身摸出玉簡，昨天她還發了「可能即將開溜」的話，今日卻發：
奇蹟清清（南嶺村第一女仙）：開溜暫緩。家人們，還是三年後見吧[淚]
牛牛小唐：出事了？
唐子鳳第一個出現，很難不叫人懷疑他在這通訊靈器上開了什麼後門，能對秦如清的消息做出特殊通知。不然他是怎麼冒頭那麼快的。
奇蹟清清：有狗盯著。反正咱這回搞到了大好處，在玉簡上說不清楚，等我們見面再說。
唐子鳳很快反應出這個狗指的是誰。本打了一段話想問點什麼，猶豫了一番，又把那段話刪除。
清清已經表示這個話題沒什麼好說的了，以她的性格就不會再說很多。故而問了也是白問，不如捏起新的她感興趣的話題，轉移她的注意。
牛牛小唐：上次你給我的建議，我採納了。圖紙已經設計好了，等我們見面，就給你看。
啟榮也被炸了出來。這孩子終於從大鍋里出來了。
傲天啟榮：「不是，唐大哥，你的法器，真要弄成大鐘的形狀啊」
前段時間唐子鳳提出他打算為自己煉製本命器了，在玉簡中向大家徵求意見，主要是外形方面。
秦如清正好從餓鬼道中出來，回了他一句，「不如弄成個大鐘。進可攻，退可守。進攻時把別人罩住，裡面配置一些攻擊手段，敵人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防守時也可把自己罩住。哎，我就在裡面待著，誰也打不著我此等進退皆宜的法器，最適合小唐這樣的煉器師了。」
當時啟榮就略微表達了不贊同的態度，覺得，雖然鐘形法器確實進退皆宜，但是
「但這個造型，是不是有些不雅啊送鍾什麼的。」啟榮道。
奇蹟清清卻理所當然地說：「對啊，就是給人送鍾嘛，暴力煉器師，多符合小唐的氣質！」
傲天啟榮遲疑：「是嗎？」
唐大哥氣質如此內斂神秘，哪裡暴力了？
唐子鳳當時沒表達出喜歡或是不喜歡的態度，沒想到他悶不吭聲的已經將圖紙畫好了——秦如清從餓鬼道出來才幾天呀。
聽到這消息，秦如清樂了，撫掌贊一聲，「我就曉得小唐有眼光，放心吧，鍾型法器錯不了，以後看誰不爽就扣誰！超帥！」
牛牛小唐：「嗯。」
他看向手中的法器圖紙，其他細節暫且不說，只是在鐘的外部裝飾上，特意用小字標註：刻錄蓮形花紋。鋪滿。
唐子鳳滿意勾起嘴角。
陸薇也被炸出來了。
向日薇薇：「在闖九層塔第三層。」
奇蹟清清：「三姐牛！四獄因為一些原因我差不多不能去了，不過放心，一切穩當[密密密]，接下來我可能會打算閉個長關，等我出關，歸墟也就差不多開啟了。」
秦如清在最關鍵的部分隱去了沒說，幾人立馬看出來，恐怕涉及四獄的部分事關緊要，即便是他們私下的訊通玉簡，秦如清也不敢言說，唯恐生出意外。
她如此小心謹慎，幾人都默契地不再多問。
收起玉簡的時候，秦如清從床上翻身坐起，眼眸清醒而堅定。
本想開溜，但既然被狗盯住，也就痛快放棄這個打算。不如趁著剩下的時間閉個長關。
四獄中的所得有太多需要她消化的東西。
秦如清決定，下一階段目標：
閉少則三年的長關！
研究規則，以及那個萬物生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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