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千山雲境。
沈小愛拿著筆記本，從二樓走了下來。
她坐在了孟博衍的旁邊，將筆記本放在茶几上，打開。
「哪裡不對勁？」
孟博衍好奇地湊到屏幕面前——
呈現在屏幕上的，赫然是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
「這是」
孟博衍隱隱猜到沈小愛放這張圖片在筆記本上是什麼意思。
但他沒下定論。
「對，這是蒲星。」
「就在剛剛，他出現在了沈家門口。」
「之前查出他個人信息的時候，我特意監聽了一下他常用的手機號碼。」
「博衍，你聽——」
沈小愛一邊說著，一邊在鍵盤上飛速地敲擊著。
只見筆記本屏幕上出現了一屏又一屏的代碼。
孟博衍不懂這些，看得有些眼花。
「蒲星，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沈小愛敲下回車鍵，周晶妍的聲音赫然從筆記本里傳了出來。
「這是剛剛蒲星一個人躲在巷子裡，跟周晶妍通話的錄音。」
「除了我有意為之的監聽，蒲星本人還將他和周晶妍的兩次通話都轉成了mp3。」
「他這麼做，太可疑了。」
沈小愛低聲說道。
孟博衍保持著沉默，聽完了沈小愛導出的整段音頻。
沒想到
看似柔柔弱弱的周晶妍，跟蒲星通話的時候——
居然是這樣一幅樣子？
一口一個要殺了沈小愛和自己
陸以航——
他的死對頭，喜歡的是這種兇殘的類型？
雖說他一開始就厭惡周晶妍白蓮花的人設，又因為跟陸以航不對付的關係，連帶著對她印象也差到了極點。
但是，他真沒想到——
周晶妍，會拿著陸以航的錢，做殺人犯法的事情！
「博衍，你怎麼想？」
沈小愛識趣地給了他一點時間來消化周晶妍和蒲星的兩次對話。
幾分鐘後，沈小愛這才開口問道。
「蒲星在威脅周晶妍。」
孟博衍語氣冷漠地說道。
這種顯而易見的東西，他一下子就能意識到。
「而且，看樣子，周晶妍確實被他拿得死死的。」
孟博衍繼續說道。
「蒲星應該是故意出現在沈家門口的，為的就是把周晶妍逼上死路。」
「他有前科，無業游民，就算威脅周晶妍失敗了——」
「對他來說，也沒什麼虧損。」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立場偏向於我們。」
孟博衍深吸一口氣之後，這才將最後一句話說了出口。
「我也是這樣想的。」
沈小愛表示贊同。
「但是，蒲星對我們開了槍。」
「不論他是不是故意空槍，他都已經威脅到了我們的生命安全。」
「我還是堅持原來的想法。」
「蒲星必須死。」
孟博衍話鋒一轉，語氣是沈小愛從未見識過的嚴肅。
「小愛，你不會想」
見沈小愛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孟博衍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現在的沈小愛不同於從前的沈小愛。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膽怯、柔柔弱弱的小女生——
而是完全相反。
從她冒著風險曝光沈家的這件事上，他就能看出來——
她喜歡高風險高收益。
也就是他當場銳評過的那四個字：
劍走偏鋒。
「博衍，看來你越來越懂我了呢。」
沈小愛輕笑一聲。
從孟博衍看自己的眼神里，她就猜到孟博衍在想些什麼了。
「是的——」
「在聽完他跟周晶妍的對話之後，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蒲星得活著。」
「要讓周晶妍的人設在所有人面前徹底崩塌，光有這兩段錄音還不夠。」
「我想的是，蒲星作為當事人，親自出面實錘周晶妍的所作所為。」
「有當事人的實錘，周晶妍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沈小愛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她盯著孟博衍的眼神，感覺到男人的遲疑，便選擇了保持沉默。
沈小愛能感覺到——
經歷過失去一切這種滋味的孟博衍，很難去認可她這種「劍走偏鋒」的做法。
沈小愛也知道——
自己剛剛那番話說得好聽。
要是事情真的按照她想的這樣發展，那再好不過。
只是，這一次要冒的風險、可能付出的代價
是她和孟博衍的命。
要讓蒲星願意這樣做，絕對會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
「小愛。」
「為什麼要這麼極端？」
孟博衍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沉默許久之後才開口。
他的語氣聽起來儘可能地溫柔，但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完全不贊同沈小愛的做法。
「蒲星留不得。」
「這一次姑且可以說他是為了威脅周晶妍才故意空槍——」
「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你能保證每一次都完美地躲開他的子彈嗎？」
男人深呼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他的語氣從嚴肅，慢慢變成了凝重。
「小愛，為什麼一定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孟博衍抿嘴，眼神從沈小愛身上移開，看向別處。
他希望她懂他的意思。
他已經為她衝動過一次——
那就是背著所有人、光速領證。
如果說不假思索就跟她領證的行為是他一時衝動；
那現在沒有任何周旋餘地地反駁她的想法，就是他真的害怕失去。
在沈小愛以全新的面貌出現在他身邊之前——
他已經失去過一切了。
金錢、名譽、權利他傾注半輩子心血的事業，甚至是他人的尊重——
他都失去過一次了。
這種滋味他都體驗過了。
而現在，他絕對不想再體驗一次失去的感覺。
尤其是，失去她。
「搞垮周晶妍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為了她那種女人，拿自己的性命當籌碼——」
「沈小愛——」
「我好不容易才相信你、接受你——」
「你就要這樣賭上自己的安危嗎？」
「你考慮過我要怎麼接受這風險嗎？」
見沈小愛保持沉默，孟博衍心中的煩躁和不滿更甚。
她在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是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
她昨天才正式搬進他家、睡在他的旁邊！
他們今天才剛剛領了證！
安穩的日子還沒有一天，她就要做這麼危險的事嗎？
她知不知道——
他也會害怕？
「博衍。」
沈小愛見男人的臉色越發沉重，猶豫之後出聲。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她的解釋，此刻聽起來如此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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